8個月瘋狂制造鉛質子彈70余萬發,買家遍布黑龍江、四川、廣東、安徽、上海等全國近30個省、自治區、直轄市,整個犯罪鏈條采取公司化考核模式“高效”運轉。
近日,馬鞍山警方宣布,該市含山縣公安局成功偵破公安部掛牌督辦的“7·12”特大網絡制販彈藥案,移送起訴犯罪嫌疑人30名,現場繳獲鉛質子彈10000余發,以及制造鉛質子彈的成套模具、原材料。
一起賭博案牽出神秘網絡賣家
2017年7月,在辦理一起聚眾賭博案中,含山縣警方偶然得知,犯罪嫌疑人王某平日里喜歡上山用氣槍打獵。這個王某是如何非法持有氣槍的?氣槍鉛質子彈又是如何得到補充的?帶著種種疑問,辦案民警決定對這起賭博案展開深挖。
警方很快就發現,王某通過微信多次向別人求購氣槍、鉛質子彈,而與之聯系頻繁的是微信好友“流淚的刺猬”,其朋友圈里曬有大量出售仿真槍、鉛質子彈的圖片文字。
經過進一步訊問,王某向警方交代,“流淚的刺猬”和他還是線下好友,聽口音應該是含山縣本地人。根據這一信息,警方圍繞“流淚的刺猬”展開工作,并成功鎖定其真實身份為含山縣居民過某。
在初期審訊時,過某矢口否認自己參與販賣槍支彈藥。然而在檢查他的網絡交易記錄后,警方發現過某先后向4個網友販賣仿真槍1把、鉛質子彈1000余發。
眼看自己的犯罪過程被挖出,過某最終承認了犯罪事實,并向警方交代,他的鉛質子彈主要來自一名網名為“金恩”的男子。“金恩”因為有求必應,且供貨量充足,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小有名氣。預感這是一條“大魚”,含山警方立即圍繞“金恩”開展工作,并鎖定其身份為江西省贛州市的蔣某。
2017年7月26日,蔣某在江西贛州的一出租房內被抓獲,然而令警方失望的是,蔣某僅僅是個鉛質子彈買賣的“中間商”,為了減少被發現的可能,滑頭的蔣某只做中介,不做倉儲,不接觸貨物,下家有需求他就向上家訂貨,然后由上家直接郵寄給買家。
貨單現玄機制銷鏈條若隱若現
在調閱蔣某轉賬記錄的工作中,警方發現蔣某頻繁匯款給一個網名叫“老卡”的人,為逃避公安機關的打擊,蔣某和“老卡”一直使用境外聊天工具進行聯絡。
警方沿著這條線索偵查發現,“老卡”長期生活在湖南省懷化市。8月初,專案組趕到了湖南懷化,然而狡猾的“老卡”一直采用網上交易的方式,無法確定其具體落腳點。
在當地警方配合下,經過4天的深入偵查,警方發現“老卡”的一張銀行卡于5月份在懷化市麻陽縣黃桑鄉有一筆柜面交易。據此,專案組推測“老卡”可能就是黃桑鄉人。
然而,實地走訪時一個巨大的難題擺在民警面前:黃桑鄉地處山區,境內有多個山寨且相互距離較遠,想要在這里找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,案件一時陷入了困境。
3天后,含山警方偵查到一條信息,“老卡”的哥哥手腕骨折,正在麻陽縣一家醫院住院,但麻陽縣有4家醫院,具體在哪家醫院卻無從獲知。面對這唯一的有效線索,警方決定對縣內4家醫院近期所有骨折就醫的黃桑鄉人員進行逐個篩查,最終確定了“老卡”哥哥的身份,隨即鎖定“老卡”的真實身份:26歲的鄭某。
8月11日,警方在鄭某的家中將其成功抓獲,并現場繳獲仿真槍一只,然而讓專案組失望的是,鄭某也僅僅是個中間商,他的貨源也是來自多個上家。
對此專案組決定調整思路,回過頭來圍繞物流發貨單開展工作,從含山的第一張物流單查起,在對所有涉案人的近千張物流單梳理后,主要發貨地都指向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。此時含山警方偵查發現:鄭某交代的上家——網名為“小雞一手商”的神秘人物也長期在云南楚雄活動。
民警在進一步審訊中得知,根據鄭某的訂貨需求,“小雞一手商”通常是向各地買家單向發貨,然而在兩人接觸的幾個月里,卻有數張物流單是“小雞一手商”讓鄭某從浙江某模具園發往云南楚雄的貨物,且“小雞一手商”多次催促發貨,顯得很著急。對此,專案組民警大膽猜測,云南楚雄很有可能就藏有一個生產、銷售鉛質子彈的重要窩點。
千里追源頭“軍工廠”最終被剿滅
根據物流單的信息,專案組立即奔赴2000公里外的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。通過對物流公司上千份單據篩查,警方成功鎖定犯罪嫌疑人發貨、藏身的出租屋。然而這個窩點里的具體位置分布、人員構成等情況,專案組并未完全掌握,為了不驚動犯罪嫌疑人,警方對出租屋進行徹夜蹲守、偵查,最終確定了6人犯罪團伙。
9月8日晚,6名犯罪嫌疑人拎著大包小包先后回到了三間出租屋,見時機成熟,專案組決定實施抓捕。
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,現場抓獲以“小雞一手商”胡某為首的6名犯罪嫌疑人,繳獲各型號成品鉛質子彈5000余發。在隨后的審訊中,犯罪嫌疑人交代:他們在20多公里外的深山里有一個鉛質子彈加工點。
專案組連夜趕往這個藏在大山深處、人跡罕至的加工窩點,現場繳獲各型號成品鉛質子彈5000余發,原材料鉛絲70余千克以及多套加工設備。
經過審訊警方得知,自2017年年初開始,胡某等人利用手工小作坊制造、銷售鉛質子彈,團伙里的6人按照銷售聯絡、包裝郵寄、生產加工等環節進行明確分工,這群人反偵察意識極強,建立了復雜的銷售網絡來掩蓋犯罪行蹤。
警方了解到,在郵寄鉛質子彈的過程中,他們以黑色鉛酸電瓶盒作為外包裝,以此逃避各物流站點的X光機檢查。為了刺激銷售渠道,胡某對整個銷售鏈條采取公司化運營,對中間商實施“按月考核機制”,每月銷量越大,次月采購價格越低。在巨大利益的刺激下,胡某等人在8個月的時間里,瘋狂制造鉛質子彈70余萬發,銷往地遍布黑龍江、四川、廣東、安徽、上海等全國近30個省、自治區、直轄市。
由于涉案面巨大,在主要犯罪嫌疑人歸案后,含山警方又展開繁重的銷售線路梳理工作,并將相關線索交由公安部發往各省警方偵查。
截至2018年4月13日,涉案30人已被全部移送檢察機關,其中胡某等主犯已被法院判處7—10年有期徒刑。